岐山湖离我们不远,然而她的美就像深闺里的女子,还未被多少人识得,同去的一车人,都只知道是去临城,还是我告诉他们要去的地方叫岐山湖,但我也仅仅是出发前得知了这个名字,其它的仍是一无所知。 车子拐了几个弯我不记得了,远远地我就被那几方荷塘吸引得忘了形,正是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时节,我曾去市里的好几个地方去看荷花,但不是稀落得可怜,就是狭小得不给人停留的空间,原以为这个夏天注定要错过赏荷的满堂盛典,不期然地,却在这歧山湖边,与它撞了满怀满眼。 该怎样来表达心里瞬间高涨的喜悦?旁边的工程还在热火朝天地进行,这边的荷花自顾自开得安然。这还是一个没有开放的景点,可是,不管有怎样的不完美,抬眼望过,有这凌波绕风的荷,有远处的水,有这些长廊亭台,潇潇翠竹,于这一程,我不再有任何过分的奢望。 下车后,大家还在寒暄,我冒出来的第一句话是,可不可以摘朵荷花,或者荷叶?其实这只是心里迫不及待的喜爱流露出来,真要让我去摘,我万分地舍不得,只是把手放在它宽大碧绿的叶子上,细细触摸它的脉络和微微颤抖的柔软,竟然像是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。 我是很容易为一些细节而打动或停驻的,这池里的荷长得极繁盛,我真是喜欢它这份霸道的满劲,好像随时都能溢出来。随着池边的曲栏走,偶尔它会扯一下你的衣裙,旁边长长的柳条垂下来,有时会遮着路,柳的柔,荷的清,正是夏日,却不觉酷暑。 于是,在傍晚更浓的暮色里,一个人,穿过曲苑风荷,遥望观音慈容,在湖边走走停停,有极淡极淡湖水的潮腥,能听见波浪一层一层拍击石岸的声音,千层万浪涌过来,心里无法安静,饱涨着,只得任由思绪漫飞,想到了谁,想到了哪里,自由自在。 徐徐风过,我扯一把苍茫的月色,忍不住低头问,这究竟是在哪?转弯处,有苏轼的月,李白的酒,易安的秋千架,还有陆羽的茶席,王羲之的曲水流觞,嵇康的广陵散,还有,我心中的佛。提醒着我,世间总有这样的地方,可以安顿下匆匆而过的时光,可以在红尘里慢下脚步,收拾缤纷的心情。 清晨是在清脆婉转的鸟鸣声中醒来的,天刚明,我穿了长裙出去,空气凉爽而清新,那荷花,如果说前一天看到的是半露半羞,那么此时,便是全身心的怒放,纤尘不染,开到最从容的姿势,每一瓣花,每一丝蕊,每一个莲蓬,每一个叶子,都那样舒展,而我,走在它们中间,不言不语,心里的欢颜,早已传递。 还是一个人,提着裙角上了玉带桥,这座如虹似月的桥临波观影,我坐在台阶上独自静默,四处闲花星罗簇拥,在观音慈悲的目光里,柔情漫过,心中端严而温良,刹那芳华,一刹那,我为灵犀。 在这里,可以像个顽皮的孩子从石块间涉水而过,也可以像个疲惫的旅人从湖面上乘船随波,还有上千米的文化长廊,起伏蜿蜒,从一个又一个的故事里走过,从移步异景的风物间徘徊,我情愿迷失。 晚上的联欢,仍然是在荷塘前,抬头月色正圆,微风吹起裙衫,原本我真的是有些抗拒跳舞的,可那个时候,却那么地想飞,尽管裙子不适合,黑色不适合,但随着音乐响起,这些都已浑然忘却,只知道自己是在荷花边舞蹈的女子,有一点迷离与恍惚,今夕何夕,谁遇见了我,而我又遇见了谁? 离开的时候我不再走近荷花,只是远远地用最后一个目光告别,它清幽依旧。 回来后朋友问那里如何,我说,那里适合四季去,年年去。 应该是秋天吧。我布衣布裙,穿过回廊,是那里走下石阶的采莲女子。 或者,烟雨蒙蒙,我推开楼外楼的窗,拈起衣袖,沏一壶茶,湖光山色共一楼,谁与同坐?明月清风。 |